【王叶】荧惑守心（01）
【说好的继续写王叶啦】
【时间线应该会卡在10赛季结束到世界邀请赛之前集训的这段时间（大约】
【谢谢阅读！】
01.
应该用什么心态来对待一个强到变态的人呢？小时候我们受到的教育说，遇到优秀的人我们要努力提升自己，然后努力赶超并超越那个人。
呃，老师，你好像并没有讲过，万一那个人很强而且很欠揍应该怎么办。
叶修逍遥而过，不仅留下了一身的都市传说，好像这个人自己也将自己看作是神话传说一般的存在，一脸得瑟地接受着荣耀众生对他的膜拜，一面还不忘记给每个人收个几块钱的入场费。
就喜欢你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呀。这人叼着烟瞄着镜头，眼神里写满了呵呵呵呵呵。但是有心的人又会看得更深一点，叶神的眼神里装着的都是对荣耀实打实的爱意，满得都快溢出来了。再来十年又如何，他还是那样无所谓地笑着。
第十赛季的决赛，就算是聚在一起的职业选手这群站在荣耀顶尖水平的人，也完全没有预料掉那6.5秒之内被杀死的比赛。他们屏住呼吸，仿佛一个气息的流动都会影响到君莫笑攻击的精度。闻所未闻，根本没有办法破的局，这就是叶修了。
一直到比赛终结，大家纷纷开始讨论起刚才惊心动魄的决战，反应快的已经开始思考如果是自己要怎么才能破开这个局面，考虑起了下赛季的应对。王杰希沉默着，心里却涌上了不好的预感。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第七赛季常规赛微草和嘉世最后一次交手，尽管形势完全不同，那次是嘉世无缘季后赛，而这次是兴欣登顶夺冠。但不知道为什么，君莫笑令人叹为观止的爆发，在他看来与那个时候一叶之秋的孤军奋战如出一辙，让不详的感觉在他心里氤氲开来。心脏像是忽然之间就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失望和恐惧的情绪被牵扯而出。
第二赛季决赛的场景他还记得清楚，那时候他还是普通的训练营学员，连正式队员都算不上。他在决赛场上分析形势，尝试着拆解攻击，还头一次遇到了之后的对手喻文州和黄少天。那时候的他觉得自己有能力破开一叶之秋的攻势，然后紧接着自己出道的第三赛季，漆黑的却邪戳破了所有纸上谈兵的理想。
大约这个人，又要再一次不给别人做自己对手的机会了。无论是叶秋还是叶修，这个人给其后的人留下来了一个奋斗的目标，却在别人触到他衣角的瞬间蓦然消失。时间带来的隔阂从来没有让人觉得这么残忍过。
你看一个人的操作，就能够读出来他想表达的讯息。王杰希在君莫笑的攻击光影里，读出来了一句告别。他仿佛看到叶修的背影，无所谓地朝着身后挥着手。
“再见啦。”他随意地说着，然后消失在一片光芒中。
场内从比赛席里走出来的叶修身上的疲倦是肉眼可见的。他疲倦，但是精神却是亢奋的，一双眼睛里闪着的光无比明亮。像是一团火光，不屈不挠地号称消灭一片黑夜一般。十年了，这光始终不曾从他的眼睛中消失。
王杰希站在乱哄哄的职业选手堆里，说不上是什么表情地盯着场内兴欣战队的成员撒欢庆祝的场景，不停地鼓着掌，显得无比唐突。周围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能分辨出他脸上的表情究竟是赞叹、服气还是不爽和决心。他鼓完掌，像是确认了什么一般微微点了一下头，这才重新坐回到座位中去。但是眼神却依旧盯着场内。
“你怎么看？”喻文州看到王杰希的异常，知道他大约发现了什么东西，于是偏过头顺便询问。
“估计，又要变成传说了。”王杰希的目光停留在颁奖式上兴欣队员们绕场庆祝的画面上，过了几秒钟才往下一沉，停顿了一下之后与喻文州对视。
“你是说他又要退役了？”喻文州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没有看出来哪一点迹象能够佐证这一点。
“我基本能肯定。”王杰希点点头，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并没有要解释理由的意思。
“靠靠靠这人又是这样，捞了好处就跑然后自己躲在角落里得意，也不让我们杀几次泄愤。不行等回去了非得抓他PK个够才行。”喻文州旁边的黄少天听到两个人的对话，探过身子无比自然地带着一脸愤愤不平的表情加入了谈话。
“说得好像你既能抓得到他，也能打得过一样。”王杰希斜着眼睛看向一旁跳脚的黄少天。
“我去老王你这个人怎么分不清敌我呢！关键时刻不能自相残杀误伤队友懂不懂！”黄少天一脸的义愤填膺，王杰希猜想这个人大约已经构思起了拉着自己一起胁迫叶修来PK的计划。
“也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遗憾。”喻文州笑着说。
“以队长的身份说，还是庆幸吧。”王杰希最终还是回答了这么一句不包含个人想法的话，语调平稳，甚至还笑了一下，环视着周围的微草队员们。
喻文州笑着点点头，也不再多言。
作为队长应该考虑的事情，与自己实际上怎么想的，完全是没关系的两条线，这件事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而当两条线交叉的时候，优先的永远会是身为队长的那一条，这也是毋庸置疑的。时间久了，双线的思考模式早就已经根深蒂固了，以自己的想法来衡量问题，反而不再是下意识的反应。
“我早跟你们说了，要入股王叶才是正道。”此时此刻的女选手群里，来自叶下红的消息刷了屏，配着一个得意的表情。
“我跟你们讲，我们队长盯着场内的那个表情哦，跟他平时逗俱乐部院子里的野猫时候的表情一模一样。”她煞有介事地继续补充道。
不过逗野猫这事儿确实还真有。微草院子里有那么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流浪猫，整天在那么几个固定的地盘转来转去互相打闹。本来野猫是神出鬼没的，什么时候在哪儿都没什么定数。后来见得多了，大家才发现这些猫像是被驯好了一样，开始在固定的地点活动。
事情是微草几个队员半夜宵夜回来的时候发现的。漆黑的夜色中，几声并不凄厉、倒不如说是嗲得发腻的猫叫声吸引了他们的主意。昏暗的橙黄色路灯之下，摆着一只小小的猫食碗，几只野猫正来来回回蹭着一个黑色的背影。那人十分有耐心，一只一只地抚摸着几只猫，分配的时机和时长竟然刚刚好，乍一看竟然像是野猫排着队秩序井然地等着他临幸。
“我怎么觉得……那件衣服，像是……”袁柏清小声说话了，他使劲地咽了一下口水，“队长……”
话音未落，那人像是准备收工一般拍拍双手，最后在一只三花猫身上摸了一把，轻快地拿起地上放着猫食的小碗就站了起来，然后转过身。
如沐春风，除了这个词之外可能很难再有别的词来形容他此刻的表情。哪怕是路灯昏暗，也能看出他脸上放松的肌肉，大幅翘起的嘴角，和眼眸里盛着的要溢出来的满足。他转过身，脸上很少出现的和煦表情没来得及收住，就这么直直看到了一旁呆立的队员。
一时之间两边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嗖嗖嗖交换着目光，被抓到的队员们按兵不动，毕竟这样的情景，无论是被看到的人还是看到的人，应该都有那么一丝尴尬。他们互相之间眼神交汇了一下，决定赌一把玩一次心理战，跟队长交换互相的把柄来换取免于惩罚。
“门禁时间，早过了吧。”王杰希明知故问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再抬起头的时候表情已经换成了一贯的严肃——好像他并没有感到什么尴尬的样子。对啊，我就是在这儿玩猫玩得很开心怎样咯？他放在眼光里的这句话吓得面前一排人一哆嗦。
“明天你们几个人加练啊。”他看着他们，留下一句话就端着猫食碗转过了身往宿舍楼走，一面用眼角的余光欣赏了一下路灯光下一排人呆若木鸡的模样，嘴角再次攀上一丝微笑。
到底是怎么样的思考回路，才会想着跟队长打心理战啊。站着的一排人欲哭无泪，都觉得刚才的宵夜一定全灌进了脑子而不是胃——或者刚才一定是在用胃做决定，而不是脑子。不过这之后，队长会照顾野猫这件事逐渐就在队里传开了。
队长表扬自己的时候，有没有露出类似平时看野猫时候的表情，变成了微草刷队长好感度成就的一项新事件。
“走了走了……”观众开始退场，各家战队的人等观众走得差不多了，直接出门的风险不太大了之后，也开始组团准备从场子里出去。大部分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还继续着讨论。
“叶修没有出席记者招待会。”喻文州举着手机回头看王杰希，“估计是如你所说了。”
“果然还是很遗憾啊。”这一次，他却是笑着感叹，脸上的表情松弛下来，说不好有几分调侃几分认真，但是看起来终于不再是“王队”，而是王杰希了。
这个人，到底是在遗憾没能在赛场上击败君莫笑，还是遗憾以后少了一个有趣的对手，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呢。喻文州想着，但是没有说话。几个人就这样揣着各自的想法，沉默着走出了场馆。
面前的电脑还是散发着同样亮度的荧光，甚至风扇发出来的细微声音也依旧是熟悉的频率，叶修伸出手放置在键盘和鼠标之上，指尖传来的触感仿佛它们与他本身就是一体。然而，好像什么东西又变得不一样了。他伸出手，看着手心里放着的总冠军戒指，心里感到略微的茫然。
到此为止了。他心里想着，到这样，就再也没有遗憾了。突然响起的消息提示音在这样的氛围中显得无比突兀，将正在出神的他一把拉回了现实。右下角QQ消息在闪烁，他点了一下，对话框打开。
王不留行：“比赛很精彩。”
王不留行：“不过我很遗憾，以后不能在赛场上再见了。”
王不留行：“其实我有想到一些新思路，本来想跟你比划比划的。”
王不留行：“既然如此，那就保重吧。”
消息很快，一下子就刷出来了四条。他笑了笑，觉得这个狡猾的后辈好像还是当年的模样，礼节到位气场强大，说出来的话凡是涉及到情绪，总得乘上几倍才是本意。
那时他还是当赛季的新人王，却在叶修手下败得彻底，在赛后列队的时候表情凝重，叶修握了握他的手。
“下一次我们会赢的。”那时候王杰希的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叶修几乎能够看到他脑海中在思考比赛中各个关键的细节。可能他已经想出来了很多种当时本应该用来应对的方案，但是最后他说出来的也就只是这一句话而已。
这一句话分量很重，这是叶修后来看到王杰希修改风格之后的想法。他不是在说场面话，不是在替战队挽回尊严，而是确确实实在为下一次比赛考虑。
那么此时此刻他说觉得遗憾，那大约就是心里真的觉得难以弥补了。看着这么一个人在这里剖白自己的内心，不知道为什么，叶修盯着屏幕就油然而生一点愧疚。眼看着手指就要不受控制地打下“对不起”三个字，他赶紧回过神来立刻删除。
君莫笑：“那你们微草要是开的工资够高的话我可以考虑去当个教练。”
君莫笑：“要求不高跟你一样就行，诶王大眼你现在工资多少了？”
什么惺惺相惜，什么最好的对手，什么遗憾，什么抱歉，全都不讲究，一瞬间稀里哗啦碎得干净。发完消息之后他就毫不犹豫潇洒地下线了。
已经决定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再回头。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从决赛场馆出来之后一直觉得有点低落的王杰希，看着消息框里刷出来的画风依旧的消息，终于觉得其实没有什么被改变了。
“诶，队长现在对着手机也会露出逗猫的表情了啊。”不远处的刘小别用一只手轻轻掩住嘴，向全队科普这个新情报。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