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叶】荧惑守心（07）
【在今天写一写少年老王啊萌得我一脸血】
【时间线应该会卡在10赛季结束到世界邀请赛之前集训的这段时间（大约】
【谢谢阅读！】
07.
“看什么看？”叶修的视线一个一个扫过表情各异的面容，他刻意在目光里加了比平时多一倍量的威胁，“哥钥匙锁房间了借老王的屋子歇一歇不可以吗？”
“方锐，我第一个要批评的人就是你，作为我的亲队友，我遭遇困难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对得起指点你职业生涯、带你走向总冠军之路的人生导师吗？”他伸出手，用食指指着方锐所在的方向。
方锐本来混在人群中正在幸灾乐祸，他一会儿听左边的讨论一会儿听右边的讨论，对于叶修鬼鬼祟祟且衣衫不整且看起来整晚没睡的样子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与此同时，看到王杰希一脸平静还不打算负责任的表情，内心产生了非常强烈的谴责，叶修晚节不保遇人不淑啊，他摇着头，同情着、感叹着。正艰难地在幸灾乐祸的快感和对老队长遭遇同情两条线之间进行道德挣扎，叶修却忽然将枪口指向了自己，于是方锐毫不犹豫丢掉了同情的道德包袱，彻底打开了幸灾乐祸模式。
“这不是有人英雄救美了嘛，我再出手不是显得很不合时宜，我是为领队大大的终身幸福着想嘛。”他睁大真诚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大大方方地跟叶修对视。
“哟，我还得谢谢你？那好吧，一会儿训练为了让大家熟悉猥琐流的思路，大家挨个按顺序刷方锐去。”叶修挑起眉毛，只好祭出终极大杀器。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良苦用心都喂了狗啊。
垃圾话一时爽，训练火葬场。瞬间就有那么一些同情的目光从叶修这边转火去了方锐那边。方锐心里却是透亮的，这些同情的目光根本一钱不值，难保一会儿训练，这几个人刷得最起劲。看什么看，揍你啊！他恶狠狠地看向了肖时钦。肖时钦其实真的是想表达一下同情的，结果这一下被误伤。他皱了皱眉头，这个方锐是狂得很，一会儿训练还真要下点功夫，免得他狂得要踩到自己头上去。
“哎呦叶修你不要胡搅蛮缠你自己回头看看啊，看看你身后站着的是谁，绯闻对象啊。你真的好意思吗好吗好吗好吗？大清早从人家房间里出来哎呦喂我都不忍心看了……队长你往回打电话的时候可千万别给他们讲这事儿啊我害怕瀚文听了学坏。”黄少天站在自己门口一看这个要打口水仗的阵势，便立刻感受到了自己肩上沉重的使命感和荣誉感。隔壁房间门口站着的喻文州没来得及阻止他，此刻已经摆出了一副生死由天的表情，全靠一口气撑着，内心早已崩溃成空壳。
“黄少天？你自己不跳出来我还想不起来说你，你自己说说看吧，你们蓝雨宿舍，你平时进喻文州的房间敲不敲门？”叶修一看对手，顿时就乐了。
“不敲啊……”黄少天速答，然后反应过来给了自己一拳“靠……”
“我看你们蓝雨是要完。真的，别再让瀚文跟着黄少学习了，学什么呀。”叶修完成攻击，扭头立刻就补刀喻文州，毫不含糊。
“谢谢关心。”饶你奸似鬼，也有猪队友拖后腿，大概就是这么一个形势。喻文州坚强地保持着站姿，绷着脸上淡定从容的微笑跟叶修对视。
王杰希这边靠着门框看着叶修垃圾话战群雄，竟然一时之间不落下风，将这群人一个个踩得东倒西歪，不禁在心中写下了大大的服气。心里却忽然有些熟悉的感觉浮上来，好像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最初发现自己喜欢上叶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来着？
那时候他还是彻头彻尾的新人，从训练营摸爬滚打往上爬。所幸由于天赋实在是难以被掩盖，其中所经过的波折比一般人少了不是一星半点。那时候每个新人要死磕的资料，就是一叶之秋的比赛视频。因为联盟建立时间不长，比赛资料有限，那就回去扒网游时期他的PK视频。
王杰希磕得尤其狠一些。几乎是一帧一帧地研究着那些资料，一叶之秋每一个招数习惯的操作角度，应对方式，寻求配合的信号，几乎都被他研究得彻彻底底。视频里的攻击光效，混合着乱七八糟击中的音效，丝毫都不能影响他直视却邪挥舞的轨迹。并且透过这些效果，一路看到了角色背后的操作者本身去。那个人年轻而且肆无忌惮，酣畅淋漓地用强悍到令人惊讶的操作，用绝对的力量遇神杀神。
这种打法很土，他由衷地觉得。叶秋攻击的原理和思路，简单到随便从网游里抓一个稍微资深一点的玩家就能讲得差不多，但是这样的意识，唯有放在他的手里，才成了那个看起来不可击败的斗神。
说对叶秋没兴趣，那时候是要被全联盟的新人都竖中指鄙视的。明明大家都一样，言不由衷装什么逼啊。
而且叶秋其人又行事神秘，名头越是盛就越是不乐意露面。见过他模样的选手，都知道他并非如同传说中讲的那样特别帅或者特别丑，就是一个非常平凡的一看就不怎么进行室外活动的的普通人。所以也有人觉得那是战队故意的饥饿营销，靠神秘感来抬高人气。
王杰希很不以为然，就凭叶秋的技术，根本不要用这种偷鸡的假手段来做什么。他反而觉得，这种做法非常令人敬佩，想做的事情就去做了，需要那么多理由吗？
当然，后来逐渐成熟起来的王杰希，再想起这些新人时候的天真无邪的想法，也还是会觉得自己那时果然还是太嫩了。
尽管从一出道，魔术师就立刻加入了各大战队心理阴影的豪华午餐。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回事，下了比赛场什么又都不一样了。那时候的王杰希，再厉害再严肃，像模像样地做着队长，拼了命要把微草往冠军位子上送，可是说穿了，也不过还是一个不到20的毛孩子。对，哪怕是天赋异禀如王杰希，那也是从一个少年开始慢慢成长，才从魔术师变成了微草队长，并不是一生下来就那样的。
没有人是从一开始就八面玲珑自来熟的。当时的王杰希不是，现在的他虽然好了点儿，但是也依旧做不到。或许只有说到荣耀的时候他能自信满满滔滔不绝，从八个看起来差不多的战术里凭直觉一眼就选出来最好的那个。面对着哪怕经验比自己丰富的人，也能自信自己的判断更加准确。
可是当队长不止于此，当队长还得时刻关心队员的心理状态，有了问题需要及时调整，难过了需要安慰，失落了需要鼓励，太过于奔放了要及时收敛。更不要说偶尔还有吵了架来找队长评理的，一言不合就恶作剧无理取闹的，还得没事干去跟他们谈谈心坚定一下信仰。甚至是训练营，也得时常出现一下安抚孩子们的身心健康。王杰希几乎是以三倍速成熟了起来。
所以，这些琐碎的事情越是需要他去关注去下功夫，王不留行扫把的轨迹就越是风骚难以捉摸，没人知道他是在放飞自己还是在挥洒怨气，又或者是二者兼而有之。
发现微草俱乐部长期盘踞着野猫，也差不多是那个时期的事情。那时候还年轻的王杰希，非常重视给自己留一点独处的时间消化一下压力，一个人晃荡的时候，他意外地在东面的墙根下发现了一只纯黑的猫。那只猫看着他，叫了一声，他招招手，猫扭头就走了。
第二天，他带着买来的猫粮，继续去寻找那只猫。并且循着它的踪迹，找到了其余的猫。总共有五只，两只普通的小黄猫，一只黑猫，一只看不出是白猫的白猫，还有一只小三花。
那之后，他花了很多时间跟盘踞在俱乐部的野猫相处。那些家伙们最开始的时候，警惕性一个比一个高，稍微挪近几步，立刻就起身离开。哪怕是其中体态最慵懒的那只毛色发灰的白猫，也是不紧不慢地目不斜视，高傲得好像视察领地的王者。
所以，他需要用手里的食物，一点一点地换取这些大爷的信任。时间长了，在它们心中建立了王杰希＝食物的条件反射之后，他终于可以放松身心，随意摸这些猫的脑袋和身体。它们也渐渐会主动过来蹭着他求关爱。
王杰希觉得他终于找到了放飞自我的另外一种好方式。也不知道逻辑在哪里，明明讨好猫要花的心思，比人多多了才是。
第三赛季的全明星赛，按照惯例，除了官方的那些活动之外，将各个战队的选手聚在一起的私下活动也几乎是标配。就算是给大家放一个小小的假，平时在比赛场上你来我往的对手们，有了这么一个能够在线下交流的机会。
就算是一场比赛几十万上下的身家，娱乐起来也就那么单调的几种。吃饭看电影唱歌一套流程走完了，现在聚集在酒店大厅里三三两两玩游戏——不玩荣耀，打牌的桌游的干什么的都有。
对，那时候他们聚在一起还会玩玩狼人杀这样的游戏。因为叶修嫌麻烦，基本上宁愿坐着走神也不愿意一起玩，而韩文清实在是没有人敢去邀请，所以剩下来的基本都是出道一年的年轻人。不过，第四赛季之后这个游戏就从他们的固定娱乐中删去了。因为第四赛季的时候，曾经发生过喻文州肖时钦张新杰抽在同一组的事故。玩个游戏而已能不能别这么心累？本着这样的精神，这个游戏就永久地被封印了。
那是王杰希出道的第一年，还略显拘谨没有加入他们的游戏，而是站在旁边观战。宽敞的屋子里闹哄哄的，四周都是各种各样的谈话声，混杂着烟味和零食饮料的味道，不令人讨厌，反而有一种很亲切的随意感。这样的氛围让他暂时放下那时还不那么习惯端着的架子，稍微松了口气。
屋顶挂着水晶灯，灯光折射了很多次显得朦朦胧胧的，入了眼就不再刺目。而是有一点迷幻的味道在。就在这样的灯光下，叶修从房间另一头的角落走过来，就那样随随便便地站在了他身边。他们在赛场外还几乎没怎么打过交道，见面说话也仅限于赛前赛后，他微微有些紧张，松下来的气又慢慢地被提了起来。
“吃糖吗？”叶修摇着手里的彩虹糖盒子，哗啦哗啦地响着，好像在跟很熟悉的朋友讲话一样，非常普通地说了开场白，同时伸手将盒子递到了他面前。他愣了一下，伸手接过了盒子。
“哦。谢谢。”
他拿着盒子在手上轻轻磕了几下，掉出来一颗橙色的糖果。
“诶橘子味，这个不错很好吃的。”叶修笑，然后看着他将那颗糖送进了嘴里。他平静地等着后招，比如这糖酸得不得了，或者有什么奇怪的味道，或者会让人身体有特殊的反应。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糖就是普通的彩虹糖，缓缓在他口中散发着橘子的清香味。
旁边的牌局里，狼人的一边正在庆祝胜利，张佳乐隔了三个人跟方士谦击掌庆祝，两个人表情嚣张得简直要上天。
“你等着看，他下一把就第一个死。”叶修转过头，指着张佳乐笑着对他说。那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无比柔和，几乎要让他忘记了如同漆黑死神一般的一叶之秋。只有手心里棱角分明的糖盒，让他有了现实感，回到了和不熟悉的人对话的情境中。
紧接着，新的牌局开始。村民张佳乐在第一夜就被女巫毒杀了。他满脸都写着卧槽的表情实在是喜感十足。王杰希捏着糖盒，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说的吧！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叶修笑得几乎要站不稳了，还不忘继续跟他得瑟自己的神机妙算。说完之后，他起身要走，好像刚才走过来就是为了专程看个笑话似的。
“这个还你。”王杰希叫住他，拿出了还捏在手上的彩虹糖盒子。
“啊，这个你就拿着吧。”叶修笑着，摆摆手像是很不在意的样子，然后将手插在口袋里就那样晃远了，走去了另外的地方旁观。
王杰希站在原地发愣了很久，觉得自己绷得紧紧的身子慢慢缓和下来。
“来跟我们一起玩儿吧！”不知道是谁拉了他一把，他微笑着点头。然后顺手从盒子里又倒出来一颗糖放进了嘴里。
舌尖上洇开的味道微微带点酸，是柠檬味。
这就是叶修留给他的第一个印象。不是作为比赛场的一叶之秋，不是操作背后藏着的那个强大的选手，也不是结束比赛后匆匆离开的背影，更不是偶尔会相遇在场馆门口抽烟的烟鬼，而是一个普通的，完完整整的人，所让他感受到的最初的温度。
而他也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无论叶修需要多久才能做出回应，他都愿意等下去。
无论是已经过去的这些年，还是未来的漫长时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