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叶】荧惑守心（05）
【仿佛身体被掏空QwQ（什么 】
【时间线应该会卡在10赛季结束到世界邀请赛之前集训的这段时间（大约】
【谢谢阅读！】
05.
夜凉如水。北方的夏天，唯一的好处就在于哪怕白天热得要死，到了晚上也依旧能有那么几丝清爽的夜风，不比空调的强劲冷风，若有若无像是撩拨一般钻进毛孔里，却让人心旷神怡。
而头顶上，就是康德老先生曾经说过能震撼人心的星空。难以忍受的酷暑天晴的日子里，夜晚的星空像是用来赔偿的特别馈赠，连一丝云彩也没有，干净清晰得出奇。训练基地放在城区边上，还是有点儿福利的，叶修一个人站在基地的庭院里，盯着天空出神。
“以前不知道，你还有看星星的心情啊？”身后传来苏沐橙的声音。她步履轻快地走了过来，顺便在叶修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那是，我又不用上场比赛，闲得不得了。”叶修笑了笑，收回目光跟她讲话。苏沐橙递过来一瓶冰镇饮料，叶修顺手接过来喝了一口。
“这话说得我真不爱听。”苏沐橙笑。叶修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吧，你自己看星星吧，我去找云秀了。”沉默了几秒钟，苏沐橙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耸耸肩转身就往大门走去了。
“叶修，”走了几步她忽然又停住了，回过头来，“你不要刻意让自己那么孤独啊。”
“赶紧去。”叶修对着苏沐橙忽然认真起来的目光点点头，而她像是确认了一下，停顿了几秒钟，才继续往前走。
孤独这种心境，说穿了还是自己作出来的。如果自己刻意，哪怕在人海里，在熙熙攘攘的人声中，在充满烟火气的市集里，也依旧是孤独的。很多年了，在跟人相处的时候留一步喘息的余地，而不是那么毫无保留全部奉上，几乎已经成了条件反射的习惯。所以才会显得那么潇洒自如啊，叶修不由得笑了笑。
再抬起来的视线尽头，从基地的外面晃进来一个瘦长的身影，一步步走近了。是王杰希，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乘凉啊？”王杰希走到他身边，却并不急着离开，而是就这样站下了。
“北斗七星是那边那几个？”叶修不做回答，眯着眼睛看着天边几颗星星的轮廓，抬手指了指。
“嗯。现在尾巴上那个形状指着的，就是南边了。”王杰希顺着他的手臂往过看。
“顺便一提旁边的是仙后座。”他看了看，补充说道。
“我去你连这个也懂？”叶修回头看他，一脸震惊。
“个人爱好。”王杰希笑了笑。
他偶尔喜欢读一读有关星象的东西。看起来代表永恒的星星，其实都有各自的轨迹，一年不停地就这样转啊转的。冬天看到的星空，跟现在又会不一样。可是还有很多星星，就算是等待一年看不到啊。比如说著名的南十字星。
有些东西，可能就是不管你怎么努力，也追不上的。就比如说南十字，生在北半球就是没办法看见它，这样的客观规律没办法打破的。时间差被放大得久了，用什么样的速度都没有办法弥补。
就像是他和叶修之间一直存在的那一条鸿沟一样。什么交手五年互有胜负，他内心里并不认同这样的结果。因为两个人在全盛期擦肩而过，所以几乎从来没有他所认同的真正交锋。
“那一颗看起来很风骚的是什么？”叶修所指的方向，一颗星星很是突兀地闪着光。
“是火星。在古代以走位飘忽难以观测出名。”王杰希辨认着那颗星星的位置。
“那不就跟你似的。”叶修笑。
“是。”王杰希不禁也跟着一起笑了。
叶修伸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喀哒声，火光一动，点上了一根烟。
“给我一根呗。”王杰希忽然说，嘴角带着刚刚还没有褪尽的微笑。
“你会抽？”叶修很是意外。
“小时候跟着院子里的孩子玩过，上瘾之前就再没抽过了。”王杰希说。叶修点点头，男孩子小时候学抽烟多半就是这么个理由，有的人继续了有的人玩玩就算了，倒也不算是完全不能接受的解释。
叶修没再说什么，从烟盒中抖出一根烟，递给了王杰希。王杰希接过烟，很是熟练地在手背上磕了磕，然后视线移向叶修。叶修扬了扬左手的打火机，准备递过来。
但是王杰希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将手上的烟叼在嘴里，直接朝着他靠近了一步。平时几乎可以忽略的身高差，此时在路灯的助攻下，给叶修的脸上蒙了一层阴影。橙红色的火光在阴影中明灭，暧昧的节奏如同邀请。
王杰希的身影好像又靠近了一点，迎面而来的压迫感，就像他每次滴水不漏的攻势一般。叶修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不知道为什么，王杰希微微向前倾着的身影好像在无声地表达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态度。
叶修盯着王杰希近在咫尺的面容——他们还从来没有靠近到这样的距离，好像呼吸都能够拂过面颊。心跳漏过一拍，这样靠近去看，平时看不到的一些细节就能够被捕捉到，比如，面容松弛的时候，他看起来，眉眼间都是温柔的。王杰希没有看他，视线下沉的眼眸被睫毛滤去了光亮，但是能分辨出轮廓线条依旧是好看的，他用嘴里的烟对上了叶修的。橙色的火光一亮，他抬起眼光。叶修刚才看着他发愣的眼神来不及躲闪，就这样直直撞在了一起。
那是什么样的目光呢，平静，像是映在水里的月亮一般，微微浮动着，转眼又像是风吹过来，变成一片破碎的光影。里面藏着什么样的情绪，带一点点喜悦，好像比喜悦更多的是黯然，而剩下的东西，在眼神背后的暗影里流动，根本就无从读起。
王杰希站直了身子，朝着左手边呼出一口烟，白色的烟雾乘着夜风，很快就散尽了。再一次，沉默充斥了两个人之间的空气。
“叶修，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怎么想。”安静良久，王杰希并不算大的声音再响起来的时候，效果却如同平地惊雷。叶修心中一沉，胸口好像被什么攫住了一般，血液渐渐地凝起来，连呼吸仿佛都收紧了。
“你开什么玩笑？”他无意识地一只手握成了拳头，用力到指甲深深嵌入了皮肤却不自知。
“我不开玩笑。”王杰希的声音还是那样的不容置疑。
“那能怎么样？你要跟我在一起吗？”叶修扬起眉毛，抬起头挑衅一般地跟他对峙。挽留我，恳求我，说服我，他的内心大声咆哮着，血液却渐渐逐渐冷下来。我和他，是不一样的。那个冰冷的结论，忽然间再次浮了上来。像是冰块喀啦啦一点点攀上来，乱七八糟的思绪就这样被封印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求之不得。”王杰希还在说话。他微微皱着眉头，眼神里带着破釜沉舟一般的决绝。
“别傻了。先不说我们接下来要打比赛，我家老头说了得为国争光。你接下来不还得去微草卖命么？”停下来。叶修好像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自己一字一句笑着说出来不带感情的话语，而这里的自己，和说话的自己之间隔着不可冲破的桎梏。
“我闲人一个，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你行吗？微草的未来没了你，还能行吗？”停下来。不要说了。他想要伸手抚平对面人听着他的话锁得越来越紧的眉头，却还是什么动作也没有做出来。指甲嵌进皮肤，微小而尖锐的刺痛在提醒他。他还有未完成的梦想，而我已经实现了梦想。
“那……你喜欢我吗？”王杰希的眉头蓦然松开了，表情甚至有些松下来，恢复了那种自然的温柔状态。他认真地看着叶修，直直看到眼眸深处去。
“我不知道。”在其他的想法冲破封印之前，叶修挪开了目光。这句话好像什么指令一般，王杰希眼里的光暗下去，与此同时嘴角隐隐约约牵起一个弧度，却是做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我们都是职业选手，不要让这件事影响到你的状态。”叶修盯着远处映着路灯的斑驳树影，有些生硬地说。
“那是自然。”王杰希笑着，点点头。
“晚安。”他紧接着说。
然后，他转过身一步一步地离开了。垃圾桶上那根没有怎么抽的烟还兀自一跳一跳地闪着火光。叶修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盯着那支烟慢慢燃尽，熄灭，烟灰的痕迹被夜风吹散。而旁边放着的，苏沐橙拿来的只喝了一口的饮料，此时此刻瓶身上的水雾已经慢慢流了下来，汇成了小小的一滩。叶修这才眨眨眼，也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我不知道”是不是，至少好过了“我不喜欢”呢？
第二天，整整一个上午沉闷的训练。叶修抽着烟，坐在离选手们很远的角落里一言不发。虽然本来，训练这种事对他们这些大神来说根本都不需要有人指导，甚至在各自战队，他们就是制定训练计划的人。可是平时的训练里，叶修很喜欢四处神出鬼没地游走，逮着一个谁不小心操作失误一下，就上去摆出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
可是今天他很反常，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咔咔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鼠标，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只有直直升起的灰色烟雾，昭示着惊人的存在感。
训练室气压一下子就低了下去，聊天频道里刷刷刷就刷满了消息。
夜雨声烦：“喂喂喂怎么回事这个叶修今天怎么回事平时贼眉鼠眼鬼鬼祟祟的盯在背后就等着我不小心失误，今天怎么这么安分你们昨天谁把他弄坏了？”
百花缭乱：“什么鬼这个人今天可能终于良心发现了吧我说。”
逢山鬼泣：“憋大招呢吧……”
夜雨声烦：“咦李轩你不要吓人啊他能憋出来什么大招啊，我们每天训练这么刻苦认真就等着为国争光了他还想怎么样？”
海无量：“黄少你不要太天真，他之前可是我队长，我、队、长。”
唐三打：“……”
索克萨尔：“……那什么”
夜雨声烦：“队长你想说什么？”
“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件事儿啊。”还没等喻文州的回复刷新出来，一片安静的训练室里冷不丁响起了叶修的声音。
“我能看见你们的聊天记录啊。”
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立刻停止了，好像整个世界忽然安静了那么一秒钟，然后下一秒钟，比刚才更疯狂的键盘声响了起来。而聊天窗口，就停留在了喻文州发出来的最后一条消息上没有再动过。
索克萨尔：“［蜡烛］”
午饭时间，依旧是叶修、喻文州和肖时钦三个人坐在一桌。
“王队今天……”肖时钦望着远处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吃饭的王杰希，很是迟疑地开口了。
“怎么了？”喻文州问。
“没什么……就是感觉好像气场比平时要可怕。”肖时钦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把握地说道。王杰希的气场这种纯粹玄学的东西，他也只是隐隐约约有那么一个感觉，具体说不上哪里跟平时不一样。
“昨晚失眠了吧他。”叶修低着头拨拉着自己的菜，说道。
他看得很分明，王杰希的眼睛下面有一片并不浓重的青色阴影，一眼看过去可能会忽略，但是他却立刻发觉那与前一天的状态不一样。说是熬夜失眠，估计也是没什么错。只不过说到失眠背后的原因，在座的所有人，除了他恐怕不会有人知道了。
“不过……”喻文州略微一沉吟，正想要说些什么，中途却被叶修突然响起来的声音打断了。
“诶我说，你们有没有想过把张新杰扔出去当诱饵的这个思路？”
叶修伸手叩着桌子，发出响声强行转换了话题。很多事情，恐怕在他意识到之前，就已经发生得超过了掌握。不动声色，忽然间就急转直下难以逃脱了。
喻文州坐在对面，听着叶修丧心病狂的新想法，觉得这个人今天的底气并不如平时那么足。他的目光今天飘忽得厉害，几乎没有在某个点停留太长时间，总是游走在一片空间中，不过那目光转来转去总会有一个下意识的目标，王杰希。你的目光泄露了太多秘密，喻文州想着，恐怕连叶修自己也还没有发觉吧。
所以，他在心里将那个单箭头画成了双箭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