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叶】荧惑守心（10）
【完结撒一把花～】
【这个故事我写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其实两个人的生活刚刚才开始。所以以后大概会来了脑洞就写一写撒糖番外吧（喂】
【然后振臂高呼三声我爱老王一辈子（你】
【最后，感谢一路看到最后的你！】
10.
星空有蛊惑人心的力量，古人说的话可能有那么一点道理。而王杰希眼睛里铺开的那一片惊心动魄的星河，可能就是一个织得细密的网，一旦落进去就难以再挣脱，愈是挣扎就愈是灿烂，愈是想要逃离就愈是找不到出口。所以，不如索性放手，彻底沉沦。
以吻封缄。叶修低头想着，真他妈是个好名字。
不光好，还这么适合现在的场景，不做点什么，简直可惜了。叶修抬起头，忽然就伸出右手抓住了面前人后脑的头发，霸道地将他拉近自己，然后仰头野蛮地吻了上去，单纯的嘴唇相对，因为用力过猛还磕碰到了牙齿。
之后他松了手，直视着王杰希的双眼。所有被视作出格的举动，都是在做之前最为心情忐忑的，真正做出来了，反而一点也不再惧怕随之而来的后果，和其他一切没有意义的东西。他将自己坦荡荡放在了对方面前，不再做任何保留，忽然之间也不再担心失去和罪恶感。
“这就是我的答案。”他说。
王杰希愣了一秒钟，然后张开双臂将叶修反困在了自己怀中，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他用双唇感受着喜欢的人的嘴唇，那温度温和如同第一次相见时候的模样。他用舌尖舔舐着喜欢的人的嘴角，然后滑入双唇内里，触感柔软得像是他听到他表白时候微微困惑的目光。他轻轻撬开叶修闭着的牙齿，细细感受他口腔内部的每一寸肌肤，然后与他的舌头交缠。那亲吻如同供奉，又像是一场仪式，克制却不可抗拒，温柔却侵略如火，细腻却用尽全力。
他也曾经在脑海中想象过很多次自己与叶修亲吻时候的模样，有的时候是在那条昏暗的选手通道，有的时候是在空无一人的比赛场馆，有的时候是在不知名的漆黑小巷。然而没有一次想象中的触感，能够像此时此刻一般，彻底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节奏，什么从容淡定什么严谨克制什么一往情深，全都被杀得片甲不留，剩下的只有跟着本能一味索取。
他吻着他。用自己的呼吸来带动他的呼吸，用自己的贪婪来引出他的回应，用自己的点到为止来换取他的欲语还休。王杰希睁开眼睛，正对上气息紊乱的叶修的目光，略微泛着几分湿气，朦朦胧胧得像是结了一层霜花。
然后他松开手，放叶修站直身子跟他对视。叶修轻轻平复着呼吸，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接着忽然笑了。
“我想这样表达你会理解得比较清楚。”他说，语气拐着弯，表情像是恶作剧。
“谢谢你。”只说了这么一句，王杰希眉间的忧愁忽而又浮现出来。欲言又止的瞬间他直觉叶修的话还有一半没有说完。于是他压抑住了满心想要说的话，停下来等待叶修说完。
“不过，我还是不打算堵在你和微草中间。”叶修继续说，脸上的表情轻松得像是在说明天的天气。可是这句话却正正劈在王杰希眼前，他忽而觉得晕眩，觉得自己勉力维持的平衡化作了泡影。这个问题，其实一直都明白，只是一直都不敢用正眼去看。
王杰希锁了眉头，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是被叶修用目光制止了。
“你安心听我说就好。”他伸手扶上了王杰希的肩膀。
“我不喜欢欠人东西。你花了那么久的时间等我，我赔给你几年是应该的。反正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因为知道微草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想要为了信仰付出自己所有的能量，不会有人比叶修更懂得。因为懂得，所以他想要守护王杰希完成自己的夙愿。
据说爱是不敢触碰。他忽然间就变得通透起来，患得患失和裹足不前，不过都是最不值得一提的表面。内里的自己，最直白的愿望，不过是希望他不要再露出那种眼神黯淡的笑容而已啊。
“我们微草的孩子，都很努力。”王杰希眨眨眼，最后做出来一个略略带着苦涩的微笑。他伸出一只手，细细地描摹着叶修面容的轮廓。有很多个瞬间他曾经考虑过不惜一切，然而最后还是叹息着一一将这些选项删去。王杰希是什么样的人？光怪陆离天马行空的形容词地下，他还是要像普通人一样权衡利弊，理性和感性各自所留的分量都是那样悬悬的刚刚好。
那重量终于同时压迫得他也觉得吃力起来的时候，几乎要决定只能顾得到一边了。他本以为自己注定要永远看着叶修追不到的背影。然而此时此刻，那个他一直注视着的人，亲口告诉他，梦想和爱情，本来就不在悬崖的两端。
“我知道啊，很快你这种老家伙就会被开除出队了。”叶修笑，随随便便就把老家伙的称号甩给了他，心里还一点儿也不觉得不合适。
“所以这样我们就互不亏欠，然后平平等等地开始。最后能走多远，就看造化吧。”叶修笔直地看着他，平静地说。
“我可没那么好摆脱。”他同样平静地回答。哪怕是命运，哪怕是造化，哪怕是定数，到了这个地步，就不能再被甩开步子。
“或者如果到时候你退役了，忽然又不喜欢我了，咱们刚好也就不用再纠缠。”叶修笑了笑，低头看着地面。
“不可能。”王杰希用手掰过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叶修刚想反驳，忽然间又想起了王杰希几天前刚刚说过的话。
“我判断会失败的事不会做的，没把握的话也不会说。”
于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已经没有任何必要再去质疑什么。沉沦在这目光里就好吧。他有些晕晕乎乎地想着。
承诺这种东西很有趣，轻飘飘的连个物证也没有，就只是在口头交换的言辞，却让人敢轻易地赌了一辈子上去。没有重量的句子，简简单单就让多少人痴狂。
叶修忽然觉得，他能够体会到微草主场粉丝们对王杰希迷信般的信任从何而来了。因为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过去多长的时间，无论他本身有了什么改变，也无论他周围的人和事有了什么改变，他的身影始终如一。现在他面前的王杰希，跟许多年前那个少年的身影并没有本质的区别。无论什么时候回过头，他总是站在那里，张开怀抱毫无保留地给予。
他向前迈了一步，轻轻抱住了这个身影。对方的身形顿了一下，旋即伸手抚上他的脊背，用力将他拉近自己胸膛。胸口的位置，两颗心各自跳得紊乱。
明天，就即将跟恋人一起出发站在世界级别的比赛场上。这是怎么样的豪迈，天下又有多少人能够有这样的爱情呢？叶修闭了眼，将脸埋在王杰希的颈窝，感叹起自己的幸运来。
这份亲密的倒计时大约到比赛结束为止。等到打完世界邀请赛，微草的训练就又要开始了。他们彼此很坦然，王杰希的心里有一张时刻表，离最终那个日子到来前的每一项活动他都看得分明。而叶修自不必说，他本来就不是会过分纠缠的人，而这个约定本来就由他提出，心理准备很充分。
只是眷恋的感觉出自本能，像是一头困兽在血管里奔走呼号。比赛的日子里他们心照不宣，作为职业选手的自觉让他们很自然很专业地克制下了赢下比赛之外所有的念头。所有的情绪都在最后一场比赛结束之后冲破了那根细细的弦，汹涌而出。
叶修的手指，修长干净，这么多年来获得的保养超过了他身体上其余的任何部位。王杰希伸出手，轻轻扣住了他右手的手指。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好像来自它主人的表白一样宁静，毫无保留地给予着。经过认真照料的手指比其他部位都要敏感，好像能够感受到情感本身的流动一般。
夜很深了，他们徘徊在酒店附近的街道上舍不得回去。陌生的国家和城市，很适合作为秘密的载体，不敢做的和想要做的，在无人认识的背景掩护之下愈发地难以克制。街道上的灯火暗了下去，两个交叠着的瘦长影子留在人行道上。
交缠着的手指变成了身体和身体里无意识蔓延开的欲望的延伸物，彼此占有如同水中浮游着的两团水草，微微用着力气互相握紧，像是表明态度，又像是诉说舍不得分离，倒不如说是如同不愿分离的誓言本身。想要进一步接触的欲望像是被盛在水杯里的清水一样，被牵手这个规规矩矩的举动禁锢在玻璃杯表面，然而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只要一个微微的动摇，这杯水就会倾泻而出，铺满整个桌面。越是克制，却越是从每个毛孔里弥散出来。
手臂上的肌肤发烫，随着牵着的双手时而接触。触到一寸就想要得寸进尺，哪怕是饮鸩止渴也在所不辞。温度好像又升高些许，手指的纠缠含着的力气又增强了几分。那杯水微微晃动，再添上几分力度就要冲破桎梏。
叶修抬眼看着王杰希的眸子，里面的光芒游动起来，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吞噬进去。下一个瞬间，他决心不管不顾地抬头的同时，王杰希低头咬住了他的嘴唇，他只来得及瞥见一眼他深邃的瞳孔，就再也无暇顾及其余的事情。
一个足够漫长的吻像是封印，暂时让血管里叫嚣游走的欲望安静了下来。平静下来的两双眼眸就这样四目相对。好像什么也不必说，好像什么都已经懂得。因为这样的两个人之间，并不需要用欲望来证明什么。而未来的日子还长，他们会有足够的时间把自己刻印在对方的生命里。
在异国街道上紧紧相拥的触感，带着那一个时刻的温度定格在记忆中。哪怕是分离也不能够带走一点它的温度。灼热的，滚烫的，想起来忍不住会颤栗的，色彩永远鲜明的画面。
你用什么来克服分离？记忆。他这样说。
两年之后的第十二赛季结束，微草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在会上宣布了战队多年以来的象征和队长王杰希退役的消息。其实如果硬要说竞技状态，王杰希大约还足以在大部分战队担任核心选手。只不过这几年来高英杰和一批年轻选手成长迅速，在赛场上的表现俨然有王杰希带领下夺冠的那支队伍的风范。因此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做了这个决定。
“王队退役后有什么打算呢？”记者会上的闪光灯哗哗哗地闪，提问的数量也十分庞大。在微草的历史上，王杰希的身影无疑是根本没办法忽略的存在，所以，粉丝们甚至在潜意识里希望发布会能够长一些，让魔术师的身影能够多停留在他们视野中一些时间。
“我准备去澳大利亚旅行一趟。”王杰希低头略略思考了一下，忽然微笑着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哦？是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记者抓住了这个表情的转变，继续追问。
“嗯。我想去看看南十字星，因为它在北半球是注定看不到的，所以我只好去南半球找它了。”王杰希说着，末了却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忽然间就笑了起来。眉眼舒展，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来，眼睛里荡漾着的光彩，好像是清晨时分的湖面，仿佛撒了一层破碎的星星在里面轻轻摇曳。
“比看野猫的时候还要温柔。”袁柏清悄悄回头告诉新任队长高英杰。
接受完采访，王杰希快步从选手通道离开。昏暗的通道里一点火光忽明忽暗，散发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烟草灼烧着的气味，对王杰希来说就变成了最朝思暮想的邀请，他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仿佛下一秒就能够触到自己所曾设想过的最好的结局。
恍惚间又回到了多年之前，那时候的王杰希还不懂得怎样合适地说出喜欢这件事，而叶修也还如日中天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小小的细节，当时的两个人也是这样相遇在选手通道，然后发生了一段短得几乎可以被忽略的对话。本应被忽略的，却被双方铭记至今，各自都用来做纪念的对话。只不过如今，等待与被等待的人，交换了身份。
“怕你找不到去我那边的路，过来接你。”叶修随意挥了挥手，对他说。
其实只是想要早一点与你相见而已。这一句话叶修终究是没有办法就这样说出口的，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半眯缝了眼睛。王杰希笑着点点头，无论是已经说出来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的，他一字不差地全部接收到了。
他与叶修之间的那条永远追不上的鸿沟，再也不是不可逾越的了。哪怕是悬崖的两端，那距离也随时可以被忽略。因为叶修就那样无所谓地笑着，在两个人之间搭好了一座桥在等他。
终于等到你。
－FIN－
PS. 写到最后忽然觉得特别感慨，老王这个人真的是太有意思了，因为搞不懂他的行动模式，复杂得特别让人迷恋。但是要说起来，大约又很简单，用最有效率的方式去得到最想要的东西。但是果然最直击人心的瞬间，还是偶尔失控的模样。
